Fire Seeds

spideypool无差

有一点点互捅注意

不像热恋期的热恋期





Fire Seeds



韦德往火堆里扔进白色的机密文件,他站在尸体横陈的郊外,漫不经心地想,蜘蛛侠身上只有两个白色的部分,眼睛和蛛网。这时候回想起来,他感到这两种白色似乎是不同的。他很想确认一下。怀中的纸张和荒地上的火焰一同在风中抖动,他耐心地把它们合二为一,像在往一个温暖的壁炉中添柴,以度过一个漫长冬夜。

他一直烧到午夜。烧完以后,他就择小道离开。月光渐渐将火堆浇灭,不再洁白的灰烬比随之逝去的秘密更静默。小路弯弯曲曲的,他走了很久。

走进城中心以后,四周变得拥挤明亮。他在街头晃晃悠悠,奇装异服,像一个从剧场走出来的幽魂。将校园门禁置之度外的青少年看到他,嘴里的歌戛然而止。挂在邮筒上的醉汉一声叹息。淫靡的歌接上一个酒嗝,韦德心里觉得好笑,这种奇妙的节奏,就像恶人的辩白接上枪声。他加快脚步,想在离开这个迎接黎明的小城前睡一觉,恢复精神。今夜已经无事可做。


他回到临时租下的单人间,躺到床上,扭动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。床头摆着一瓶他一沾就知道掺了水的龙舌兰,他不假思索地去拿,才想起这酒昨晚就被他喝了个精光,现在徒留一个深色瓶子,好似盛了一捧肮脏的烟。他其实已经不适合喝酒了,自愈因子不仅减弱了酒水的作用,还加速它们的排出。每次喝了酒,他总是尿频。但聊胜于无,至少可以装醉。或许他就是喜欢那种酒味。空瓶拿在手里的感觉令他厌烦。他嘟囔了一声,在黑暗中摸出手机,查看时间,又查看纽约时间。那里是白天,阳光好像透过屏幕照进了他的眼睛里。他打了个电话,静静地等了一分钟,无人接听。他把手机放到胸口上,躺了半个小时,又打过去。这次接通了。

“哈啰,彼得船长!情况紧急,我现在躲在大雪中的电话亭里,打光了身上最后一颗子弹,外面有一百五十个黑衣人要抓我,也许是时候把我接回去了。”韦德呈大字形躺着说道,右腿在床外晃荡着。

他听到一串低缓的笑声。

通话持续时间不长,韦德却失眠了。他听了一会儿脑子里精神分裂的梦呓,木讷地看着彻夜通明的路灯点染低层的窗帘,一时以为黎明将至。离开时尚未燃尽的火光溜进他紧闭的眼睛里。


三个月前他和彼得搬进新的公寓。屋里百废待兴,他们却在堆成小山的纸箱间做爱。没有灯光,夜色像吸附在昏暗墙壁上的有害气体,令人眩晕。他们的黑色影子融进搬家物什之中,也仿佛是从旧日苟延残喘而来的。他坐下去,彼得像火钳,搅进他的余温,探囊取物。他陆续撞到纸箱,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他的刀枪和彼得的蛛网液相互碰撞。激情随着这些声音漫延,两双眼睛在黑暗中明灭。黎明将至。


在此之前,他们幽会的地点是彼得的住处。他在那儿待了一整个夏天。房间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太小,但彼得攫住他。他们在大开的窗户旁做爱,天光敞亮。他的欲望在彼得体内交结,胸中爱意涌动。沉郁闷热的夏季风把气味吹开,再带来大都市令人窒息的臭气。彼得闻起来不像彼得,他闻起来不像自己。他们平白无所依,没有身份。彼得抽动鼻腔,说他闻到一条河。在这里他比韦德敏锐,有时韦德觉得这男孩就是纽约本身,永远无法得到安宁。城市接受痛苦的精水后诞下他。他摸摸彼得沾满汗液的额头,那里流淌出健康和力量。他更深地进入这股精神的源头,恨不能用全身感受这种温厚的包裹。同时他又感到不满足,直到彼得将一部分的自己、一部分的纽约、一部分的痛苦注入他体内为止,他都不会满足。

傍晚落雨。彼得将身子搁到桌面上休息,窗边又被他们弄得到处都是。韦德腿间沼泽一片,他的东西像饱满柔软的蛹。他心中畅快,去和彼得接吻,对方脸上闪现着玫瑰色的快乐。雨势渐强,雨水通过窗户溅进来,打湿了他们散落的制服和相连的脊背。九月的最后一天结束了。


韦德睡着了。


或许应该承认,虽然共居,他们分离的时间比相见的时间更多,而相会时光的大部分贡献给了交媾。彼得常常巡逻或战斗到清晨,只偷得一两个小时的睡眠,他更出格,一趟接一趟地去世界各地干活,有时甚至一走数月。要么他们都是生疏的情人,要么他们都有潜在的毁灭现状的倾向。彼得坐在工作台前调试他的小玩意儿,韦德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一边给自己抹润肤霜。这个人是谁?他想。他们的生活缩成了一个圆圆的荒诞的核,掉在地上。

当他在时代广场上看到一个摆荡的红蓝色身影时,他知道那是蜘蛛侠,但很难把他想象成自己的情人。英雄诞生于战后一个民族的乐观、热忱和困惑之中,他为英雄古典的身姿心旌摇曳。而他出脱于后现代的动荡、分裂和虚无。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可消除,只能处于永恒的缩近之中。

但是不,当他伤痕累累地回家,看到疲惫得制服也来不及脱就昏睡在床上的彼得时,他绝不会这么想。哪里有什么距离呢,他不是一迈步,一伸手,就可以把他揽在怀里吗?谁能说此刻的他们不是最互相靠近的人?他把粗糙的脸贴到彼得的红色肩胛上,又抚摸他的蓝色肋骨,这是一团很柔软的不知名的东西,变幻莫测。韦德无法把不同视角的印象整合起来,这怪不得他。他的情人孤注一掷。彼得醒的时候说,现在几点了,这是谁的血。

彼得总是在质问,很少去回答。他可以在多年的仇敌面前脱下面罩,却不对亲近的人坦诚,只有言语的闪烁和无数漏洞百出的谎言忙于自证清白。韦德顺势而行,不屑去揭穿。许多年以前,彼得误以为自己爱着的女孩贝蒂说他是一座闷燃的火山(当然是韦德从漫画中看到的),韦德感同身受。他还记得他对彼得真面目的第一印象,巨大的力量被压抑着,这张脸对它的防卫密不透风。他的体内有不会熄灭的火焰,他自身的意志是燃烧用以消耗的氧气,因为彼得不愿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为它牺牲。久而久之,他的眼睛呈现出燃烧后的焦色。他说话时,口中吐出火星。

韦德是不是也是那个彼得误以为自己爱的女孩?


韦德在梦中的弗吉尼亚看到刷着浅蓝色和粉色油漆的老式喷气机,表面泛白,像穿过了糖霜云。上面印着几行颠倒的字母,层层叠叠,如同用东方字符写下的一首短诗。飞机经过头顶时发出轰鸣,拖出白色的长长的一线,像蛛丝。这时他想起来了,他曾在南美洲小岛捡到活的贝壳,从里面掉出硕大的珍珠。蛛网是珍珠的白色,眼睛是贝壳的白色,贝壳底部有破碎的瘢痕,反射出梦幻一般的光泽。


彼得是他追到的,这件事毫无疑问。他对蜘蛛侠说,如果穿着红色制服,开着玩笑对付坏人是一种职业的话,那我们就是同行了,对吧?蜘蛛侠似乎对这个说法有点儿感兴趣,他停了下来。那时候他对韦德还不甚了解。他们在天台上,像在车站一起等车的陌生人那样分享了一些有关工作的琐事,制服的保养,备用头罩的重要性,给敌人起花名的技巧,诸如此类。蜘蛛侠告诉他,千万不要用商店出售的打折万圣节服装救急,如果遇上下雨,会缩水得像是从你十岁的衣柜里拿出来的东西,出自真实经历。最后韦德话说到一半,蜘蛛侠像看到了他要等的车似的,突然说了句我要走了,就射网离开。

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普通交谈。韦德站在原地,像个送走了暗恋对象的中学男孩。


韦德醒了,是离开的时间了。他要坐火车再坐巴士到机场,行程紧迫。他在梦中似乎想起了什么,但醒来时又忘记了。


韦德坐在无人的灰色车站里。蜘蛛侠坐在他身旁:“你要去哪儿,韦德?”

“我回去见你,彼得。”

“谁是彼得?”白色的眼睛说,“是坐在远处的那个人吗?”

他转头看到彼得坐在另一张长椅上,头发有烧焦的痕迹,肩膀沉重,目中无人。

列车来时,火焰与灰烬合二为一,消散在深冬的天空里。


直到有一天,他们上过床,还在遍地找衣服的时候,街上传来警笛。彼得来不及清洗,带着一身性气套上制服。他的身体很热,汗水尚未蒸干。韦德还在一旁优柔寡断:“我该跟你去吗?”

彼得跳过来,极快地给了他一个亲吻:“你可以之后赶上我。”

蜘蛛侠从映着晚霞的窗户荡走了,韦德捡起制服。他的嘴唇、喉咙和胃部都冒着热气,好像有一颗火种萌发了。


(完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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